痛哭流涕的诗歌在哀叹;戏剧不幸……
维克多·雨果
痛哭流涕的诗歌在哀叹;戏剧不幸,
借满台演员滔滔抒发自己的心灵;
观众托着脸,一时感动,先向隅而泣,
又清醒过来:得了!作者也不无才气
他为假人和假事假做文章,他看到
我们竟为戏里的伤心事流泪而笑,
把眼泪擦干,妹妹;太太,请不要伤神。
观众错了:思想是心灵;沉思的哲人
被自己的火焚烧,为他的思想难受。
剧中在流血,正是他诗人的血在流;
他的每一个人物都把他紧紧搂住;
他和人物同生死,他和人物共甘苦;
诗人在他创造的作品里直打哆嗦;
他是作品,作品是他;当他默默创作,
他在哭泣,他撕心裂肺,他还把心肝
放进剧本。他作为雕塑家,独立高山,
他借神圣的黏土揉捏自己的血肉;
不断创作,不断新生,长叹息,泪如流,
以此写成奥赛罗,写成阿尔塞斯特,
他和作品人物一起诞生,有声有色。
身受永恒的痛苦,他全心全意投入,
写他这部巨大、真实、统一、多彩的书,
从自己身上汲取取用不竭的光明。
他所以被尊为神,因为他更有人性。
他是天才,因为他比别人更是凡人。
高乃依身在鲁昂,罗马有他的灵魂;
他头脑里有卡图激昂慷慨的烦恼;
正当巨大的月亮在天边爬得高高,
莎士比亚脸多白!平台上阴风瑟瑟,
幽灵先等的是他,而不是哈姆雷特。
波克兰为阿尔冈假想的病痛而死;
他在笑:不错,也在咽气!和尤利西斯
一起,荷马也心烦,在海雾之中漫游。
圣约翰正在发抖,在他阴郁的心头,
可怕的《启示录》正在把他的丧钟敲。
埃斯库罗斯!俄瑞斯忒斯在你心里叫,
诗人,你的嘴里愤慨,你的心中忧伤,
普罗米修斯绑在你这巨人的头上。
一八三四年一月 于巴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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